树起倒很民主,其实也是没了主张。他说:“听大家的。”云河说:“我觉得曲师傅一点儿都不反动,是个好工人,使人家伤心的事我不做”—— 曲师傅是带领我们劳动的老工人。松山说:“我觉得这车间里的老工人个个都是好工人。”玉刚说:“我的看法和他俩一样。”树起又说:“那,我明白你们三个的意思了。晓声,你的态度呢?”我果断地说:“咱们支持‘红色’的,帮他们把‘反动’的帽子还给‘革命’的!”
于是我们在“革命”的和“红色”的之间做出了坚定的选择。若能使这个厂的一批老工人不再被视为“反动”的,我们觉得也不枉学工一场了。
我又写起“文革散文”来,仿“九评”的风格,一评、二评、三评连续《评这些老工人谁都不反动》……看的人居然还很多,反响还很大。曲师傅不安了,老工人们感动了;他们劝说我们没必要卷入厂里的派性斗争。而我们心中都充满了政治正义感,将那种卷入视为己任,还都有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。
有天早上我们又结伴去厂里,在大门口被阻拦住了。前一天夜里“革命”的一派单方面夺权了,“红色”的一派都被集中起来,办所谓的“悔过学习班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