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利斯朵夫对这两个人物原来不会怎么钦佩的。但他们是交际场中的人物,和蔼可亲,相当博学;而劳贝尔只要谈到音乐以外的问题也不无趣味。再加他是个糊涂虫,而克利斯朵夫就不讨厌糊涂虫:觉得他们不像明白人那么庸俗可厌。他还不知天下最可厌的莫过于说废话的人,也不知在大家误称为“怪物”的人身上,所谓特色比其余的人更少。因为这些“怪物”其实在只是疯子,他们的思想已经退化到跟钟表的动作相仿。
克林和劳贝尔为了笼络克利斯朵夫,对他非常敬重。克林写了篇文章把他恭维了一阵;劳贝尔指挥他作品的时候完全听从他的吩咐。克利斯朵夫看了大为感动。不幸这些殷勤的效果给那班献殷勤的人的不聪明完全糟蹋了。他不可能因为人家佩服他而对他们发生幻想。他很苛求;别人佩服他的地方倘使跟他的真面目相反,他就不容许;凡是把他认识错了而做他朋友的,他差不多会认为仇敌。所以他极不满意克林拿他当作瓦格纳的信徒,在他的歌和瓦格纳的《四部曲》中找共同点——实际是除了一部分音阶相同以外根本渺不相关。而听到自己的作品给排在一个瓦格纳学者的无聊的仿制品旁边——两头又放着永远少不了的瓦格纳的两件大作,他也并不愉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