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面对汪文,我们不禁眼睛一亮。这个老头儿谈语言,一上来就跟别人不一样:“语言不只是一种形式,一种手段,应该提到内容的高度来认识。……语言不是外部的东西。它是和内容(思想)同时存在,不可剥离的。语言不能像橘子皮一样,可以剥下来,扔掉。世界上没有没有语言的思想,也没有没有思想的语言。……语言是小说的本体,不是附加的,可有可无的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写小说就是写语言。”这个观点在他的多篇文章中回环往复,余音袅袅,而且,确实让人感到耳目一新。
那么,这个观点究竟新在何处呢?一句话,他把语言提升到了“本体论”的高度。他没有像海德格尔那样说“语言是存在的家”,也没有像维特根斯坦那样说“想象一种语言意味着想象一种生活方式”,然而,凭借自己的感觉和写作经验,汪曾祺先生已触及语言“本体论”的最高机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