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我也悟过来了,凡文人,一旦弄不出文,或弄不好文,就只有染指权力一途。因为当这个长,当那个长,是无师自通的行业,用不着什么正经学问。老实说,除了未庄的阿Q先生,谁不会将圈画得很圆?但是,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,权力对文人来说,永远是一杯鸩酒,是绝对饮不得的。
我们可以为他设想,若是摇麈尾,尚清谈,好黄老,崇虚无,做一位名士班头,贵族领袖,情场魁首,风流太岁,在洛阳城里,他应该是天字第一号快活之人。
“宁馨儿”就倒霉在不识数上面了。这个王衍,据《晋书》:“泰始八年(272),故尚书卢钦举(衍)为辽东太守,不就。”因为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,那时还算是有点清醒。后来,就一直浮沉官场,虽然也有两次辞官之举,永康元年(300),“赵王伦篡位,衍阳狂斫婢以自免”。次年,“齐王冏有匡复之功,而专权自恣,衍以病去官”。实际上,人去心留,并未完全跳出政治漩涡,知识分子待价而沽的心态,加之人捧自抬,相信自己果然是既宁且馨的超重量级人物,就更下不了狠心与权力场彻底决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