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费了好大的气力，才扳动身体，从床上爬起来。他艰难地穿上衣裳，扶着墙壁，摸出卧室。
城市的灯光透过窗户，映照着客厅，像一处幽深的洞穴。丈母娘坐在门口的椅子里，两眼闪着磷光。也不知道一个夜晚有多少时间她是闭着眼的，她很少躺在床上，不是出现在客厅就是出现在厨房或者过道、阳台、卫生间，说她是幽灵也不准确，因为发现她的时候她早已在那里，坐、站或蹲着，只是那圆睁两眼一动不动的样子实在瘆人，保姆时常被她吓得厉声尖叫。安文以为她会出声，她没有。她猫头鹰般转动脖子，看他打开门，看他走出去。
安文穿过冷清的大街，爬上河堤。
流过爱城的这一段河道特别开阔，爱城政府利用这一点在下游拦筑了一道大坝，河水囤积，形成了一处漂亮的湖泊，于是这里也就成了人们游玩嬉戏的娱乐场。安文和范晓丽带安歌儿来过这里几回，安歌儿喜欢坐游船，用脚蹬的那种。独自来爱河边，这是第一回。安文在河堤边上坐下。看着河道里不时有黑影掠过，可能是水鸟，也可能是蝙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