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我走进包厢的时候,那个女人也是这样对我一笑,”他心里想,“无论是那个女人的笑,还是这个女人的笑,其含义都是一样的。
区别只在于,这个女人直截了当地说:‘你需要我,就带我走;你不需要我,你就走你的路。’而那个女人却装模作样,好像她的情感多么高雅似的,其实她和这个女人是一路货。这个女人起码还是真实的,而那个女人却是虚伪的。更何况,这个女人是因为穷才沉沦的;而那个女人却把这种既美好、又可怕的情欲当做儿戏,用来消愁解闷。这个街头女郎是一杯发臭的脏水,是供那些口渴难耐顾不得脏的人喝的;而剧院的那个女人是一杯毒药,谁要是喝了,谁就会不知不觉被毒死。”聂赫留道夫想起自己和首席贵族的妻子的关系,那些可耻的往事一下子就涌上心头。“人身上的兽性真是丑恶得很,”他心里想,“但是当这种兽性赤裸裸地表现出来时,你可以站在理智的高度来看待它和鄙视它,你是倒下了,还是挺住了,但你仍然是你。但是,当这种兽性穿上美丽的、富有诗意的外衣,当它把自己伪装起来,要求人们崇拜时,你就会拜倒在它的脚下,就会陷入它的圈套,就会好坏不分,香臭不辨。这才可怕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