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围翠绕粉香浓,云想衣裳花想容。
爱煞卿卿多媚骨,能教蜂蝶尽迷踪。
杨四看得出了神,呆呆不语。黛玉问道:“杨老,阿是勿认得奴,只管对奴看嗄?”杨四被他一问,倒有些不好意思,笑了一笑,答道:“你在那里梳妆,我在旁边观看,虽没有与你画眉,我也算做风流张京兆。”黛玉道:“勿知奴阿有格种福气勒海?”说着,把一双勾魂夺魄的俏眼对杨四眇了一眇,仿佛《西厢记》上所说的“临去秋波那一转”,赤紧的一缕情丝,将杨四牢牢缚定。其时黛玉妆饰已毕,立起身来,亲手把衣橱一开,取出一套新鲜衣裙;又顺手拿出一只红木小官箱,放在台上。旁边娘姨过来伏侍,将衣裙穿着停当,黛玉方把官箱轻启,光华夺目,无非是金镯、钻戒、多宝串等物。一一取出,带在身上,然后拉杨四到夹厢里坐下,问道:“今朝请几位朋友,故歇辰光阿要来快勒介?”杨四道:“内中有几位想必要来快了。如果有四个人,我们还好碰和呢。”说罢,与黛玉摸手摸脚,十分亲热。黛玉即横在榻上,与他装了几筒烟。彼此说说笑笑。
正在那里取乐,忽听下面的龟奴高喊了一声“客来”,楼梯上脚步碌乱,晓得有几位朋友来了,两人即忙从榻上坐起,走出去观看。杨四脚快,先走到房门口,在门帘缝里一张,果是自己朋友,来了三位,连忙招呼进房。黛玉也上前各各叫应,却都认识。一个叫胡士诚,叫过黛玉的局,就是前几天晚上同杨四到这里打茶围的;一个叫梅道卿,一个叫柳维忠,也曾在席面上会过的。知是一班有名的阔客,不敢怠慢,请坐之后,正在那里取乐,忽听下面的龟奴高喊了一声“客来”,楼梯上脚步碌乱,晓得有几位朋友来了,两人即忙从榻上坐起,走出去观看。杨四脚快,先走到房门口,在门帘缝里一张,果是自己朋友,来了三位,连忙招呼进房。黛玉也上前各各叫应,却都认识。一个叫胡士诚,叫过黛玉的局,就是前几天晚上同杨四到这里打茶围的;一个叫梅道卿,一个叫柳维忠,也曾在席面上会过的。知是一班有名的阔客,不敢怠慢,请坐之后,亲手递上香茗,送过瓜子,方启口问士诚道:“格两日为啥勿来?阿是倪待慢仔呢啥?”士诚道:“你说什么话!这几天,我实在忙得狠,若不是他来邀我,今天也没有工夫来呢。”说至此,停了一停,又说道:“现在有杨老陪你,他比我好,我就不来,也不要紧了。”黛玉道:“格人,啥洛能格恶佬,说出格种闲话来介!”杨四也抢着说道:“不要怪他,实是我的不是。他前天领我到这里,我今日即在此摆酒,岂不是剪了他的边吗?”道卿同维忠听了,都指着士诚说道:“怪不得有这几句话,带了些镇江风味了。”士诚道:“这句话我无心说出来的,你们当了真,真是冤枉煞人!”维忠道:“既然这样宽宏大量,我劝你们两个人,拚做了一个公司罢。”黛玉道:“唔笃勿要瞎三话四,人末哪哼姘公司介?”说得众人拍手大笑。杨四道:“我们且慢说笑,此刻时光尚早,不如来碰一局和,消消闲罢。”大家一齐高兴,都说狠好。于是黛玉唤大姐、娘姨端整起来,七手八脚,顿时撮好台子,掇好凳子,倒好骨牌,派好筹码;台角两边摆好茶几,茶几上面放好茶食水果盆子,方始请四人入局。搬定坐位,碰的是一百零五张老和,不比目下都是麻雀,连黄河阵也不懂,不要说八经三梦的老和。可见一样赌钱,也有一时的风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