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家公为我舅平安而归欣喜若狂。他搂住我舅一个劲地擂,“回来了,山儿你回来了!”过后老眼开着泪花细细端详我舅。
我舅却无动于衷,一如木桩。
我家公拍拍我舅的脸说:“你二伯雇人害你的事我已知晓。狗日的逃了,现如今尚不知去向。不过,麻雀儿飞了影影儿在,量他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。我已按照族规将他一家人赶出了祠堂。好了,你一路劳顿,好生睡一晚。明朝,我要设宴为你压惊。”
翌日,我家公在祠堂正堂摆了二十多桌酒席。除众多亲戚外,他还请了市长、市党部书记、警察局长、驻军朱师长(当年镇压大坟褒工人罢工的朱营长)以及盐城商界的知名人士和各盐场的场主。阮家祠堂因此人欢雀跃狗汪汪。
我舅对我家公给予的厚爱却显得异常冷漠。他人在祠堂心却在九安寨。他无时无刻不想念野刺莓,想念她的音容笑貌飒爽英姿,还有她那高耸如雪峰的乳房以及叫人丢魂落魄的胴体。他每想起这些就有一种无限的渴望,且心里慌得要死。
我家公神采奕奕,一身红绸唐装上印满淡黄色的瓢虫状花纹。当正午的钟声敲响,他举起酒杯,声如洪钟:“诸位,我阮宗旺托党国的福,托上祖上宗的福,犬子乐山此次虽深陷魔掌却化险为夷。值此大喜大贺之时,恭请大家恩饮薄酒一杯,以示同乐!”说毕拍起我舅与众举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