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房间的门在被碰撞之后颤抖了几下,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,大概是家具摔坏了。
我不喜欢傍晚,这时候,他很难过。
踱步一个来回后,我无助地将手贴在门上……无助?
我能有什么无助?真正无助的,是门内的他们,一个是拼尽全力展现温柔和安全感的母亲,一个是跌跌撞撞抑制不住害怕的精神病患者。
我甚至能想象她以勇士的保护姿态,试图替他赶走驱之不尽的恐惧。黑暗铺天盖地涌来,只要她不倒,只要他还在,孤立无援又算得了什么?
噬心的痛还是不能麻木一切,噩梦的降临是他眼前浮现的剜心画面,那击破防线的回忆如同铁轨上沉沉压来的长鸣刺耳的火车……他的歇斯底里,仿佛要突破这座旧楼,突破牢笼枷锁,带着绝望而释放什么。太尖锐了,我颤抖着手捂住了耳朵,并非声音尖锐,而是声音里饱含的情绪尖锐。那声音直叫我发慌,堵得慌,怵得慌。我又舍不得在眼下离他而去,只能干着听,干着承受,又无能为力。周女士亦如此,她为人母的心,只能被千倍万倍地放大,再然后,比谁都要焦虑不安。她怕吓着我,也怕出现别的情况,只要碰上这个时候,必然隔绝别人。她独自撑起要垮的柱子,在我看不见的世界里力挽狂澜。